【芽光】《自断后路》（4-5）
管它呢，谈恋爱才是一条阳光大道。
人生哪有后路，但也曾开心过你给的错觉，从此可以大步向前。
4、
接吻之后，肖佳和郑光很有默契地打算正式开车了。
亲成了这样，就是自断后路，朋友肯定没得做了，这方面肖佳并不打算多想，他觉得开车是必须的，他看了看郑光的眼睛，确定对方也是这么想的。
于是他轻轻抱住郑光，沙哑着声音在对方耳边说：我们回酒店吧。
郑光正紧紧抓着他的T恤喘息如八旬老汉，表示默认。
肖佳拉他走的时候，郑光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：“一会儿……一会儿，你可别怪我。”
“什么怪？”肖佳没听清。
郑光整理了下呼吸，不知是呛到还是因为感冒咳嗽了几声，才说：“……要是……一会儿你被我传染了感冒……可别怪我。”
肖佳笑出声，那一瞬间居然觉得郑光有了一丝丝他理解之外的性感，肖佳望着他说：“郑光，你有时候还真的挺逗的。”
两个人急匆匆地跑回酒店，开车前又发生了点意外，这也让肖佳觉得切骨意义上的各种难忘，都怪他自己，非得在酒店大堂不顾郑光挽留，坚持去了趟小超市。
他说他要去小超市买点东西，一会儿房间见。
郑光惊：“有什么东西非得现在去买。”
肖佳说：“你明知故问。”
郑光一脸欲言又止的无语，肖佳就趁机匆匆跑走了。
从酒店到小超市三五分钟的时间，等他拎着小塑料袋一路小跑地跑回郑光房间，对方房间居然黑着灯。
肖佳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，就被铺天盖地、飞流直下三千尺一般的爆香槟声、喇叭声和高声喊声吓了个灵魂出窍。
“surprise!!!!”
“豆芽！生日快乐！！”
“生日快乐！！”
灯亮起来，刚才那群自称去夜市吃夜宵的“老铁们”，齐聚郑光房间，房间倒是也没有布置，只是摆满了食物，一堆廉价的小礼花、小碎片如雪片坠下，豆芽看到他们象征性地在桌子上摆了蛋糕和蜡烛。
蜡烛闪闪发光，一个有心的生日惊喜，12月28日，虽然没有跨年，但那天是肖佳的生日，在此之前，所有人都装作没想起这件事。
肖佳站在当场目瞪口呆，被一拥而上的兄弟姐妹连哄带抬地弄到屋子中间，大家对他又拍又打又抱，他整个人像掉进异时空，他说着：“天啊，我要哭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？大过年的想感动死我吗？”继而被推入了一片又一片人声鼎沸的啊哈哈哈哈的状态中。
而郑光及时帮他去捡了吓掉在地上的小塑料袋，里面装着地方小超市的破安全套，以及几盒感冒药。
肖佳小时候是个对过生日挺随缘的人，17岁就远离家乡和父母，这些事情也就随意了，赶上就过，没有人记得自己也不会特意张罗，对于这个仪式，他不会特别喜欢，也不会特别不喜欢，但那年的生日惊喜趴成为他人生“生日纪念”的一个转折点，从那天起他似乎习惯了、爱上了在每一年生日都能取得仪式感的机会。
生活充满意外，肖佳那年的生日计划本来是自断后路，不再欺骗自己，清醒地与一个喜欢的人表白亲吻和开车，可遭遇了快乐的叫停和意外，顺水推舟地变成了群体拼酒趴。
郑光带病上场，在人群中继续兢兢业业地喝酒，不知是延续自己爱喝的传统，还是想早早灌醉自己。
总之，确实早早就喝倒了，喝倒前还拉着肖佳说着非常庸常的祝福，口齿有些不清。
郑光说：“豆芽，我祝你生日快乐！”
郑光说：“豆芽，我知道你现在自断后路，都是为了能大步往前走，我都知道。”
郑光说：“我支持你，而且我希望你知道，不用担心，我永远都是你的后路。”
郑光说：“我还要祝你新的一年梦想成真，永远永远都开心。”
肖佳觉得郑光热力蒸腾，就算不喝酒也永远热力蒸腾，他觉得他很暖很暖，暖到曾让冰冷而清醒的肖佳一度模糊过人生的重点，有那么一个瞬间，他也曾觉得人生的重点不是那么重要，也曾觉得，有一个人比人生野望更重要。
后来他厌弃过拥有了这个瞬间的自己，但也偶尔怀念过这样的自己。
肖佳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，紧到可以挤掉彼此之间的空气，他牢牢记住了这个窒息又失重过的时刻，他说他是他的后路，而即便之后自断这条后路，肖佳也没有后悔过。
5、
等真开上车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。
肖佳真的不喜欢宿醉做爱，宿醉后人的反应总是慢半拍，高潮感传达到神经都慢了半拍，记忆也飘忽不定，事后他能记住触感，皮肤的、肢体的，但记不住细节了。
一群人是在凌晨三四点陆陆续续撤了，全都连滚带爬地回房间了，肖佳睡死在地毯上，直到被自己的闹钟吵醒，不对，他被郑光叫醒的。
他也不太记得了，后来和郑光讨论，郑光坚持说是自己一大早，很好心地从一群人吃饱喝足的垃圾堆里把肖佳扒拉出来，肖佳却恩将仇报地当场按住了他，好死不死地赶飞机前来了一发。
肖佳和郑光的第一发是在酒店房间的地毯上，地毯上除了他俩还有一堆垃圾，都是头天晚上给肖佳庆生，扔了满地的南国小吃、水果和生日蛋糕。
第一发不好不坏，但却激动非常意义非凡，亲得唇齿交加，口水交换时候似乎都控制得不好，肖佳购买的小塑料袋里的安全套不知所踪，上车没打伞，郑光也没来得及反应。
两个人为此之后还争吵过许多次，肖佳坚称他是个好心人，当时提议过去床上开车，而郑光却急不可待抓住他在垃圾堆边纠缠缠绵起来。
“你他妈放屁！”郑光说。
第一发搞得超快，快到令人惭愧，都是宿醉的错。
他们搞完，肖佳半句话都没说，扔了件衣服给郑光，就拔屌无情地匆匆回房间收拾行李了。
于是，在整个坐飞机回南京的过程中，郑光都表示生气兼难受，他感冒未好，又遭到宿醉+开车+猛烈开车的重创，挤在荷尔蒙爆炸的自己和肖佳中间，他简直要爆炸了。
而肖佳顶着黑眼圈，哈欠一个接一个，也一直没顾上理他，两个人都没吃飞机餐，对着面前的小屏幕无言，郑光鼻涕眼泪横流地打了很多个喷嚏，靠在椅子上长吁短叹，他头疼欲裂、混身酸痛、鼻腔和嗓子压力山大，简直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。
你麻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！他扶额无语。
最无语的是，肖佳居然也一直没理他。
直到飞机飞上天30多分钟后，肖佳打着哈欠、晃荡着站起来去上厕所了，等他一个世纪缓慢地回来时，手里端着一个破纸杯，里面是棕黑色的感冒药，他把它摆在了郑光面前。
“哎，醒醒，吃药吧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我他妈又没睡觉。
“这是我昨天在酒店附近的药店买的，那小店员说挺管用的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别浪费，喝了吧。”
“………”
“嗯，喝吧。”肖佳又说，口气不容拒绝。
郑光没有力气说话，也不知道说啥，唉你麻痹算了，他脸上写着这几个字，“我谢谢你了。”他叹了口气就拿起来慢慢喝着。
肖佳看着他喝药，忽然说：“你知道吗？其实我感冒从来没吃过药，我都让它自己好，感冒这种病毒属于周期自愈型的，吃药也没什么用。”
“……肖佳……”郑光无奈了，说，“你是傻逼吗……”
肖佳打断了他，“这是我买的第一盒感冒药，第一次冲感冒冲剂，我发现，其实，我人生好多第一次都给你了，我觉得挺好的，你呢，有没有也觉得挺开心的？”他说完像讲了个笑话一样的笑起来。
郑光喝了一半那个破感冒冲剂，停在当场，他把杯子放在小桌板上，扭头看了下窗外，外面云海荡漾，虚拟万象却好似不在人间。
郑光每次谈恋爱都有些狼狈，所以他常常觉得自己很好笑，心跳加速时从不想骗自己，那个时候真好，他感到心跳加速和无比开心，却没想过一直把肖佳留在身边的未来，于是那一刻的开心也是如此理直气壮、骄傲无比。
他转过头像是认命地叹了口气，“我觉得我被你套路了，但无所谓，开心就好。”
肖佳笑起来，“那就干了这杯吧！”
郑光举着感冒冲剂说：“可以，不说那么多了，我先干为敬。”
他喝完了感冒冲剂后，整个人像是充盈放松了，在继续的航程里，他靠在肖佳肩膀上睡死过去，充电一般一路无梦。
那时候，他们都觉得对方眼里有光，也都觉得自己是对方的后路，坚实无比，永不分开。
